一
離屏南縣城八公里的地方,有一個鄉(xiāng)村叫廈地。不大,只有一百多常住人口??蛇@個小小的村子,曾經是屏南四大書鄉(xiāng)之一。村內青山綠水環(huán)抱,猶如世外桃園。走進村落,依然可以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書香氣息。2015年,廈地古村正式進入修復階段。幾年來,古村還原性修復工作取得了一定成效,全村60多座古宅,基本上按原樣進行了加固、修復。
廈,原為房屋之義,那么把村子命名為廈地,應該含有筑室的吉祥地之意。但下是廈的諧音,不知者又會疑心是地勢的緣由,因為村子位于公路往下三十米左右的山坳。順著層層往下的石階,可見些許村莊的輪廓。但你若想細看,還需放慢步子,走進村中的巷陌,踩著青色的石板路,感受著墻角青苔散發(fā)的潮濕氣息,才能領略那些古老的光陰,以及埋藏在光陰背后的故事。
廈地的肇基始于元代,據說與黃牛的啟示有關。有一年冬天,鄭氏先祖不見了一公二母三頭黃牛。夢里一位長須老翁,帶著他找到一個低低的山坳,當時周圍的山頭均被大雪覆蓋,唯剩一處黝黑。那里隱約傳來牛哞之聲,循聲而去,發(fā)現一塊高約四米多的巨石之下,丟失的黃牛靜靜地臥在地上,另有三只剛產下的小牛犢安然地躺在它們的身邊。次日,沿夢境去尋,一切竟與夢中所見無異,于是這位先人認定,這里必是綿延子嗣、繁衍宗枝的寶地。此為廈地始祖鄭均志選址開基的傳說。
或許只是偶然的巧合,又或許當真暗藏玄機,如果你細心找尋,會驚嘆于先人的慧眼。廈地村四周環(huán)繞八座渾圓小山,仿若仙人的坐墊,中間為一片開闊之地。據說八仙常到此下棋,這八仙下棋的寶地,冬不積雪,夏無水患,堪稱山水福地。于是,后人對“黃牛擇寶地”之說更加深信不疑,且代代相傳。
二
在這片依山傍水的土地上,廈地人把村子建成完美的宜居之園。村民依山勢建屋,層層疊落,又鄰水而居。一條小溪如玉帶環(huán)繞于村東,在水尾與北邊溪流匯合后,折向西去。村民感激當年的巨石庇護了黃牛,于是在巨石之下的平坦之地建立了鄭氏宗祠,并以宗祠為中心向左右兩翼發(fā)展。村里東南西北皆有古道通向鄰村,且各有路亭供往來的行人休息,村口還設有城門。在公路開通之前,村里的住民有一百二十多戶,七八百人,是許多村子的必經之路,可謂交通便利、人丁興旺。廈地人敬畏神靈,村子的四個方向分別設有車山公神壇、九子菩薩殿、齊天大圣殿和陳大奶宮、林公殿,村水尾還有馬仙宮和平水大王殿。虔誠的信徒在各個神壇殷勤置辦供奉的節(jié)點,甚至遠遠地從古田大橋迎來陳靖姑的香火,以求庇佑子孫平安順利。他們堅信,有了神靈的庇護,村莊會更加祥和安寧。
勤勞的村民,在這片土地上春種秋收,日子過得圓滿殷實,他們用汗水經營著生活,熱愛生活。在勞作之余,廈地人還用民間俚語,以歌謠的形式表達勞作起居,于是有了今天的平講戲,文化傳承自然成為衣食溫飽后的向往。于是,“朝為田舍郎,暮登天子堂”成為讀書人積極向上的理想追求。村中為鼓勵讀書,集資辦起了書院,“耕而不忘讀”成為當地一貫的家風。
書院遺址前,一位白發(fā)蒼蒼的老人聽我問起“四大書鄉(xiāng)”來歷,執(zhí)著拐杖要帶我去看曾經名噪一時的旗桿厝。立旗桿碣,是我國古代用來體現取得功名的一種形式。這座已近荒廢的房屋前面,立于道光年間的石桿碣仍在,上面清晰可見主人的功名和姓名:歲貢 鄭熙春。身邊的老人告訴我,別看歲貢的功名不算高,此處的名堂卻不小。原來在此屋旁邊還有一座完好的宅邸,為鄭熙春之子鄭霖濟所建。這鄭霖濟是當時的舉人,而他的三個兒子分別又是文魁、歲貢和拔貢。都說富不過三代,在小小村子里,能夠三代連連中舉,的確是相當稀少之事。廈地村曾是四大書鄉(xiāng)之一,也因此有了佐證。
取得功名的鄭氏子孫,或于近處實現平生抱負,或遠離故土去報效更廣闊的河山。但一個人無論曾經多么風光,走得多遠,靈魂的皈依之處,或許只有一個生長于斯的故鄉(xiāng)。清代在江西任職的糧官鄭登庸,臨終前就叮囑后人,一定要將他埋葬于故鄉(xiāng)廈地村。想必這位半生遠在他鄉(xiāng)的鄭氏子孫,年年明月夜,都被或濃或淡的鄉(xiāng)愁困擾過。不然又怎會那樣渴望重返故鄉(xiāng)!
三
星移斗轉,世換時移。一條寬闊的公路在村頭三十米之上穿過,途經的鄉(xiāng)村或日漸蕭條,或面目全非。受城市化的影響,村里的許多年輕人到各省的大城市打工,部分村民因子女就學,不得不搬到八公里之外的縣城,也有的遷到公路邊上建房蓋屋。古村的人丁日漸凋零,如今常住的只剩百來號人,村里的小學已經撤點,空曠的校園再無瑯瑯書聲。鄰近的村子也大都新開了公路,村邊的古道因少有人走而逐漸荒蕪,只剩道上的長亭與碑石仍在荒草中見證著歲月的變遷。從另一個方面說,或許正因為地勢落差大,不便進行大規(guī)模的新農村建設,使得這個古村免了一場劃時代的沖擊。村中雖有少許新房,所幸多為另建,而非除舊立新,舊式建筑大都還在,所以依然可見幾許舊時風貌。此時村前的曬谷場上,幾個頭戴草帽的大娘正躬著身,拿著長長的木耙時不時地翻一翻竹墊上的稻谷。而另一些已把糧食收到倉里的女人,則落得清閑,只拿了針線坐在門檻上邊聊天,一邊有一針沒一針地織著毛衣,午后的光陰就在她們的針線里緩緩地流淌。
沿著村東的溪流走到水尾,可見一片開闊的良田。收割過的稻田露出胡渣一樣齊整的稻稈,而未割下的那些依舊沉甸甸地彎著腰。打谷機旁是手腳忙碌的老農,還有幾個幫忙干活的孩子,不停地走來走去。村莊就在不遠處,站在田埂上,可以看到層層往上的房屋,馬頭墻上翹翹的飛檐伸向澄明的天空,幾棵老柿樹上,柿子初紅葉未盡。好美的一幅渾然天成的古村秋收圖。不久之后,秋霜會覆蓋馬頭墻上的黑瓦,柿樹上的葉子會全掉光,枝頭上那些柿子也會更加紅艷……難怪熱愛攝影的各地朋友不辭辛苦,齊聚古村,拍下“綠滿山原白滿川”的春天,“日長籬落無人過,唯有蜻蜓蛺蝶飛”的夏日,以及一幅幅古樸又明艷的金秋紅柿圖,將歲月與自然融合的美留在身邊,也留給世間所有愛美的人們。
四
天色漸晚,跟隨一群晚歸的白鵝在村中的巷子里行走。這些快樂的精靈,天一亮就踱著蹣跚的步子,到河里玩耍,天黑了回家。它們才懶得理會世界如何變換,單是古村悠長的小巷與淺淺的溪流,就足夠它們癡迷一生。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,通往山崗上的房屋,屋后是青翠的竹林,屋前的籬笆下,白鵝們停下了步子,主人備好的食物正等著它們。土墻邊橫著的竹竿上,曬好的衣服等待著主人的手,屋里的燈火亮起來,村莊的夜晚就這樣不知不覺地來臨。
突然想起在省城打拼的堂弟,不久前和我說,想結束城里的生意,找個安靜的村子,蓋幾間屋,養(yǎng)幾只雞鴨種點菜,如此這般緩慢地度過后半生。這原是多么樸素的愿望,可聽起來又似乎荒唐。我們幾輩人拼卻半生氣力,拋棄了村莊,甚至以待在村莊為土氣,到頭來卻發(fā)現,原來它是那么美。這算不算冥冥之中的輪回?
“炊煙在新建的住房上飄蕩,小河在美麗的村莊旁流淌……”這是歌詞里唱的鄉(xiāng)村之美,但美的歌聲是否就能留住美?有人曾預言,中國未來三十年,鄉(xiāng)村將成為奢侈品。我們無法斷定三十年后會怎樣,但這種說法令人喜悅,它至少提醒我們去珍惜鄉(xiāng)村,去挽留記憶。因為有時候,我們的確很擔心那些轟隆的挖掘機,乘我們轉身的剎那,就把這一切夷為平地。是的,再回頭,或許它們已不在。記憶一夜之間被強行挖空了,卻沒有人告訴你我,失去記憶之后,我們將走向何方。多么希望,這樣古樸的村落,在年年春風吹拂時,無論你我來或不來,它的美都始終會在這里,不增不減,不逝不滅。
樸之原,集建筑內外裝飾材料、景觀材料研發(fā)生產及安裝施工于一體的綜合性實業(yè)公司,全面推進全國化發(fā)展戰(zhàn)略,產品及施工覆蓋各地。歷經數十年產品研發(fā)及施工實踐,在借鑒國際技術的基礎上,樸之原總結出一套切合國情的先進完整的施工方案,在行業(yè)中處于領先地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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